在莆田市仙游县的东方宾馆睡得极不安稳，窗外就是繁忙的国道，加上地势高低不平，重型货车的轰鸣和减速刹车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和夫君不打算再受这样的折磨，索性起床收拾行李，出发。天色还很黑，也难怪，此时才五点半。因为路况不熟，我们决定走一段高速。
在导航的指引下，从仙游站驶入G15。摸黑穿越福州市的福清市、长乐市进入马尾市界，此时天色大亮。夫君本就不喜欢高速公路单调的行驶状态，加上昨晚睡眠不佳，他决定离开高速沿国道行驶，顺便看看景色。大约7：03，终于如愿驶入104国道，我们一直悬着的心也落地了。
为什么驶入104国道让我们如此安心？请允许我用查阅到的资料来介绍一下：104国道也称“国道104线”、“G104线”、“京福线”，是在我国华北、华东地区的一条国道，起点为北京市东城区，终点为福州市晋安区，全程2420千米，经过北京、天津、河北、山东、江苏、安徽、浙江、福建八个省份，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沿着104国道一直走下去，就可以直接回到处于京、津、冀交界处的家里。远在几千公里之外找到回家的路，哪个游子不心安？
记得2017年7月份南行，我们选择的就是104国道，从北向南经过北京、天津、河北、山东、江苏，在江苏界断续走了高速，后来经安徽到浙江，最后一站去了绍兴（绍兴也是104国道上的一个地级市以上的行政区）。这次我们从南往北走，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就可以把104国道“全线贯通”了。
为了让我的表述更清楚，还是请允许我罗列查阅到的资料：104国道途经的地级市以上的行政区主要是北京——廊房（河北）——天津——沧州（河北）——德州（山东）——济南（山东）——泰安（山东）——曲阜（山东）——枣庄（山东）——济宁（山东）——徐州（江苏）——宿州（江苏）——滁州（安徽）——南京（江苏）——无锡（江苏）——湖州（浙江）——杭州（浙江）——绍兴（浙江）——台州（浙江）——温州（浙江）——宁德（福建）——福州（福建）。如果您曾读过我的《南行散记》，一定会熟悉这其中很多的名字，还会知道由于夫君把江苏的宿州和安徽的宿迁弄混了，在浙皖交界的地方，我们离开了104国道，“乌龙”了一回。
驶入104国道不久，遇到里程碑2308，停车拍照，留作纪念。在我的印象中，国道是最为繁忙的，但此时这段国道却显得有些冷清，也许是时间尚早，再或者是由于这里没有更多厂矿企业和楼盘开发，因此才不需要运输大量的原材料和建筑材料吧？
快八点钟的时候进入福州连江县界的一个小镇，寻到一个早点铺。把车停好，我和夫君按照早点铺老板的指点，去对面的小巷里找卫生间。小巷很安静，散发着浓郁的新年气息，家家门口贴着大红对联，有的还挂着红红的大灯笼，在爬满墙的苍翠的藤蔓掩映下格外抢眼。
吃完早点启程。连绵起伏的山峦一座连着一座，山顶有轻雾缭绕，翻过一座山，又跳出来一座山，不知道这些小山为什么如此调皮，手拉手与过路的人嬉闹，让人走着走着就不由产生了幻觉，是不是走错路了？眼前怎么又出现了这座山？
9:28，进入福州市罗源县，货车开始多起来。据资料记载，这段国道由于颇多且陡，事故频发，我和夫君不再闲聊，保证他全神贯注驾驶。
拐上一段相对平坦但尘土飞扬的路段，一大片水域出现在眼前，把车紧靠路边停下，这里立着一块深色的石碑，碑上刻有文字。仔细阅读碑上的文字，才知道这大片水域是“罗源白水围垦工程”，并非天然形成。这个工程1998年3月动工。2004年12月竣工，围垦面积1.2万亩，围垦海堤长3460米，横跨6条港道，基础淤泥平均深25米，堤顶高程7米，东西两岸各设一座水闸总净宽48米，为罗源湾港口建设提供了一条便捷交通要道。
不断有大型货车轰鸣着从国道上驶过，虽然旁边就是辽阔的水域，但空气依然显得极其干燥，中间还夹杂着很浓的尘土气息，我和夫君赶紧钻进车里，驾车逃离。
进入宁德市蕉城区，空气干净起来，路上车辆稀少，整条公路成为我们的专属。在2222里程碑处，我又拍照留念。夫君最初对于我的这种做法颇有微词：拍里程碑有什么用？我并不反驳他，依然我行我素。外出旅行，有的地方可能终生只来一次，拍照并非为了炫耀，而是留住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无论何时何地翻看这些照片，都能让你重回那一刻。人的很多记忆都会随风飘散，照片是留住记忆的一种方式。不过后来夫君逐渐习惯了我的这种方式，有时还主动提醒我拍几张照片留念，这算不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国道也穿越山间的村庄，路旁就是民居。穿过名为“飞鸾”的小村庄时，远远就看到右侧路边的石栏旁坐着一位老婆婆，右手拄着一根拐杖，身着红色暗花上衣，花白的头顶上一朵红色的大花格外抢眼。她坐在路边一动不动，像极了雕塑。看到她的第一眼居然让我想起了历史上重权在握、颇具争议的女性：慈禧。由于是隔着车窗拍下的照片，影像看起来有些模糊，但和历史书上慈禧的某张画像非常神似。
再向前走又是一座普通的小镇，镇中的房子依山势而建，楼房和平房错落有致，路旁的树上挂满红红的灯笼，这是要留住新年的喜庆吗？
蕉城区的山路回环往复，常常一侧是山谷，一侧是连绵不断的山峰。路的内侧是一条宽阔的河流，一艘货船马达轰鸣着在水上前行，河的对岸是高高矮矮的房子，再往前走，这条河忽然消失了。拐过一道大弯向上爬坡，公路内侧的山谷中有一块平地，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各个朝向的屋顶，周围是高低错落大大小小的茶田。这样的茶田我和夫君在江浙一带见过，我在武夷山也见到过，不过夫君还是觉得很新奇，他把车子停靠在路边，非要爬上山坡的茶田去看看，我担心他脚上的老伤（以前他很容易崴脚），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笑说：“没事儿，我的骨头可比以前结实多了。”
从茶园下来，继续随山路的地势向前拐上一道坡的时候，路的外侧石壁上出现了又细又长的白色水流，夫君立刻把车停靠在安全的位置，拉着我的手奔向石壁：“快把缩微瀑布拍下来，太难得了！”夫君一边伸出双手去接清澈的水流，一边兴奋地对我说。在山中穿行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石壁上的水流。拍完照，我也用双手去接那白色的水流，水流击中手心的一瞬，清凉就浸透了手掌，迅速传遍全身，顿觉神清气爽。我把水捧在手心，用鼻子凑近去感受那清凉而又湿润的气息，气息居然是甜的！
正午的时候进入宁德市福安市，穿城而过。再往前走，路旁的山坡上开始出现一小片、一小片白色的杏花，点缀着青色的山峦，让这些山峦显得更加秀气。
千回百转。路的左侧出现了一条迂回曲折的水流，不知道该叫河还是该叫江，水流两侧是沿山势而建的房子，一座高高的大桥把水流两侧的小城连接起来。站在路边的栏杆旁向下望去，小城公路上行驶的汽车只有火柴盒大小，真想去下面探个究竟，又不知那里是哪座城镇，如何才能到达，我和夫君只能站在栏杆旁远眺，饱饱眼福了。
下午将近三点钟的时候，进入宁德市柘荣县，穿越县城向更远处进发。此时肚子忽然剧痛起来，瞬间出了满头大汗。夫君被我突如其来的状态吓坏了，我摆摆手示意他没事，恰好路过一个加油站，夫君赶忙停下来，我飞一样冲向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感觉浑身乏力，肚子还是隐隐作痛。服用了随身携带的消炎止泻药，又喝了点热水，感觉舒服了很多。
此时阳光明媚，蓝天白云让柘荣县城也变得明丽起来。又转过了几道梁，蓝天白云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灰色的雾气，这时导航显示已经进入宁德市福鼎市界，根据经验目测，此时能见度不足50米，夫君放慢了车速，我们如同在仙境中穿行，但心中却忐忑起来：这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地前行，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本想就近找个地方避一避，却发现目之所及，一点人迹都看不到，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车已经变成了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既然这样，也只能硬着头皮在浓雾中向前慢慢爬行了。
这样走了大约40分钟，浓雾渐渐消散，露出灰色的天空。穿过一座不知名的小城，在104国道2018里程碑处停下来。夫君打趣说：“2018年我们从南往北走104国道，拍张照片留作纪念吧！”我心领神会，从不同角度拍下这处里程碑。
雾气又变得浓起来，，浓雾弥漫，看不清远方究竟有什么。通过检查站，雾气更浓了，路边的一块大石碑上刻着“分水关”三个红色大字。据资料记载，五代十国时，闽王王审知置此关，以防北面的吴越。吴越亦在分水关北麓驻兵戍守，与闽相据。此关为古代福建通往浙江、中原地区少数重要的交通孔道和防御外敌入侵的军事关隘之一，分水关因此成为兵家必争之地，自五代起至今千余年来，曾经历过许多重要战事。
距分水关界碑不远的地方便是闽浙交界的界碑，福建的界碑高大挺立，相比之下，浙江的界碑就显得很秀气，界碑旁的一座碑上刻有“104国道分水关景观记”，浓重的雾气笼罩着四周，看不清周围的景物。马上要离开福建界进入浙江界，心中还真有些不舍。
拍完照片，我们驾车再次穿越浓雾，地势明显变得平坦了许多，这里已经是浙江温州的苍南界。
浓雾逐渐消失，进入温州市平阳县界的时候天色已晚，到达温州市瑞安市界，天色完全黑下来。夫君和我都误以为马上就要进入温州市区，于是自作聪明关掉导航，结果发现迷路了，重新打开导航，发现居然不断重复走上同一条路。我和夫君决定放弃夜宿温州市区的打算，就近住宿。七拐八拐跟着导航找到了一家快捷酒店，酒店前台听我们说起自己的经历，很友善地笑了：“这里离温州市区还很远，我们属于温州的郊区，算远郊。”
我和夫君互相对视了一下，感觉跟着导航不断地回到同一条路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莫非我们和温州无缘？
2018.06.05
陈艳平，初中语文教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