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钉马掌》《瓦花蜜》《绣娘》《乡村的吆喝声》《老木匠的旧家什》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老木匠的旧家什

  有一年的春节回老家,看望了堂叔。

  70多岁的堂叔是位老木匠,身体硬朗,精神矍铄。走进堂叔家,老式列架砖瓦房的堂屋里,摆放着他自己制作的各式各样老家具,有方桌、椅子、板凳、香案。卧室里的木床、木箱、衣柜、梳妆台,看上去很有年头,有如“老古董”。这些家具油漆光亮,古朴典雅,铜锁扣、铜合页透亮圆润,外表美观,都是堂叔的杰作。更引人注目的是放在套院里的那些农耕器具,犁、耙、耖、风车、板车、纺车、粮仓等,小型农具有铁锹、铁叉锄头、镰刀、粪桶、扁担、木锨、箩筐等,物以类聚,一应俱全,犹如一座农耕文化的博物馆。一件件、一部部,也出自堂叔的一手绝活。

  工匠,指有工艺专长的匠人,在乡村,匠人是很受欢迎的一群人,他们吃着百家饭,走街串巷,以艺谋生,以技传人,成为乡村一道独特的风景。

  殊不知,随着现代技术的飞速发展,我国传统农耕的生产模式渐退,传统老手艺也随岁月的变迁远去,风光不再。如今只有文字、图片记录的那些原始的农耕器具和匠人的身影,都已成为人们怀旧的对象。

  我生长在农村,与农具结下了不解之缘。堂叔家里的老农具,那些我熟识的真品实物,让我大饱眼福,也让我对传统农耕文化,充满着深深的怀念。

  堂叔做了一生的木活,是方圆村子里有名的掌墨师傅,所带徒弟居多。已是两鬓苍苍的他,仍用质朴的工匠精神和执着的匠心,守护着手艺,守护着乡村,为乡亲们奉献出自己的温暖。

  上世纪80年代,堂叔曾开办过锯板厂,90年代市场上组合家具的出现,农户再也不需用板材来制作家具了,锯板厂也随之倒闭。堂叔将锯板厂改为了木工作坊,凭着一身的木工技艺,生产出多个系列品种规格的木工产品,如孩子们读书的课桌、凳子;小型农器具如草耙、木扁担,以满足乡亲们生产生活的需要。

  来到堂叔木工作坊,刨页满地,一根根已干透、结实的材料靠墙立着,工作台旁的工具箱里,装有斧子、钉锤、凿子、刨子、墨斗、曲尺、手工锯、手工钻等木工工具,一把把锯子、木钻挂在墙上,好像长时间的没有用过。

  大过年的,堂叔也没有歇息,他正在为一家起楼房的顾客赶制楼梯扶手的柱子。我的到来,他也没有丢下手中的活,仍坐在车床上,一丝不苟地车着圆木的柱子,手里的削刀运用自如。

  车木匠本属于木匠的分支,于堂叔来说,当属目濡目染,不学以能。今非昔比,木工活起房屋、打嫁妆虽然在农村不吃香了,但新农村建设,如今起楼房的多,这木楼梯扶手少不了。车楼梯扶手成了木工活中的热门,也很挣钱。堂叔的因时思变的故事,令我折服。

  堂叔车楼梯扶手大件,完全摒弃了手工、脚踩的加工法,用小型电动镂铣机进行加工,最后用角磨机和砂光机进行修型后处理。其产品花型别致,配套漂亮。安装时都以榫卯连接。

  榫卯结构是一种很普遍使用的木凿技术,榫卯结构由两个构件组成,其中一个的榫头插入另一个的卯眼中,使两个构件连接并固定。榫头伸入卯眼的部分又被称为榫舌,其余部分则称作榫肩。俗语“丁是丁(指榫头),卯是卯”,就出自榫卯一词。榫卯建筑和榫卯家具,不用一颗铁钉,互相结合,互相支撑,其整体上能承受巨大的压力,坚固美丽。

  老木匠的旧家什,按照“金克木”的道理,以金属工具居多。传统老式木匠工具已逐渐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好在堂叔的作坊里,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件旧家什,令我乐乐陶陶。

乡村的吆喝声

  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的小商贩,用电子扩音器,反复地播送着“收头发”的录音。在这一溜风走过的喇叭声里,让我回忆起早些年乡村里,那五花八门的吆喝声。

  吆喝声又称“叫卖声”,有用嗓子喊出,也有用响器敲出的声音来代替。吆喝声是小商贩、艺人招揽生意时发出的招呼,也是用乡土方言说唱的一种口头艺术,更是乡村一道独特的风景。吆喝声有板有眼,入腔入调,时而高昂,时而低沉,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给人以语言、声调美的艺术享受。

  我生长在乡下,吆喝声于我并不陌生,特别是那富有四季特色的吆喝声,给我留下深刻记忆,如正月请灵符,夏天卖炊壶;秋季换豆腐,腊月把锅补。

  正月是中国农历的第一个月,也是一元复始。正月里求符、算命,可以对自己一年“运程”作提前了解,看看一年的运势如何,寻找一个心理寄托。

  符,能传达天神意旨,也能降妖镇魔,治病除灾。正月到寺庙里去请灵符,即平安符,可带给人们内心安稳,保得平安快乐。寺庙门外,算命者居多,他们做着半迷信、半慈善的事,以客人出生的时辰、八字等资料,来猜测客人的运情,即一年的好歹运气。

  算命是一门古老的行当,信则有,不信则无。游走在乡村里算命先生,其吆喝声来自与他手中的响器,即小铴锣。先生肩背雨伞,一手持竹竿探路,一手击打着小铴锣。牛角做成的锣锤和木柄连在一起,轻轻转动手腕,即可敲响铴锣,其声音清脆,能传很远。算命先生多以生辰八字测祸福,也以解签卜吉凶。人们心里都知道,算命是骗人的,但急于寻求安慰,总希望从算命卜卦中得到些慰藉。故代替算命先生吆喝的小铴锣,那“铛、铛”响声才经久不绝,“正算命”的习俗才得以延续。

  夏天来了,天气也变得越来越热了,隔三岔五的,那挑着大荆篓小商贩的身影便出现在乡村。荆篓里,装满红色或瓦灰色的土陶炊子和茶壶,一担窑货本是累得气喘吁吁,也不忘亮开嗓子去吆喝:“卖炊子茶壶”。夏天里,家家户户都少不了这炊子、茶壶,炊子用于烧水,茶壶用来装水,带到田间地头。人们闻声而出,有掏钱来购买的,也有拿杂粮来交换的。检查炊子、茶壶漏水,常见的方法是将其按在水里,看壶内壁有没有水浸入。

  土陶茶壶在我的乡村,也叫“土把壶”。小半生过来,我喝惯了这土把壶的水,它容积大,也散水汽,喝到嘴里有一股我喜欢的土腥气、烟沫味,甘甜清凉。我爱我的家乡,更爱家乡的水,那清格朗朗的家乡水,无时无刻不萦绕在我的心头,留在我的记忆深处。

  似乎从我记事起,在我们乡下,特别是在秋季里,有一种叫卖声一直在吆喝着,那就是换豆腐的。秋天,田里的黄豆收割归仓,黄豆本来就是做豆腐的,人们拿黄豆来换豆腐、千张,也调节了蔬菜的淡季。天热,换豆腐的人怕豆腐变味发酸,于是,肩挑一担水桶,里面用水养着事先切好、形状大小一致的豆腐块。以多少黄豆来换取一块豆腐,也以多少钱来买一块豆腐。如今,那伴着我的童年早晨的“换豆腐、千张”的吆喝声,也早已远去。

  杂货铺的生意是“端午的伞,过年的碗”;补锅佬旺月是“腊月把锅补,手艺做当时”。临近春节的腊月,家家户户都要准备些年什货,欢度新年。熬糖打豆腐少不了用铁锅来制作,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家里有铁锅破损,请补锅佬修补后,就可以继续使用,也免得去买新锅。补锅佬一年四季挑着担子走村串乡,敲打生意,而在腊月,则是补锅佬最忙的日子。每当补锅佬走进村子,人们会纷纷找出破锅,拿到补锅佬摆火炉的角落,去等待修补。

  补锅佬的吆喝声与其他匠人有所不同,有响器、但也有吆喝,循环交错,配合得有声有色,鲜活生动,听起来绝无单调乏味之感。手里的一串铁片响器,时而晃荡出深沉悠长的撞击声,时而也不断地吆喝着“补锅嘞!”的招呼声,抑扬顿挫,韵味无穷。

  补锅佬是个非常古老的行当,源于铁器的出现。补锅佬的行头,一条两头翘的扁担,挑着一副担子,担子的一头是风箱,另一头是熔化生铁的坩埚,零星的小物件有废铁锅片、灰膏或黄泥、砧凳、小锤、小榔头、钻子等。

  补锅佬补锅的砂眼或漏洞,称为打“铁疤”。先把碎铁锅片放进坩埚去提炼铁水,再用一只小勺舀出铁水去填补砂眼或漏洞,最后进行细心修补后,破锅就可以使用了。修补出现裂痕的铁锅,在锅反面裂痕的两侧钻出小孔后,打几个钯钉,用小槌细心钉入小孔,磨平锅正面露出的钉尖,抹上灰膏即可。

  如今,算命先生小铴锣、卖炊子茶壶叫卖声、换豆腐的吆喝声、补锅佬铁片响器,这些曾经记录着乡村岁月过往的行当身影,行板韵腔,已逐渐远离了我们。有些吆喝声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叫人心烦的电子扩音器录音的“吆喝声”。情随境迁,只有上了年纪的人,会对乡村吆喝声留下深刻的记忆。

钉马掌

  仙桃带“铁匠”二字的地名有好几处,仅铁匠塆就有三处、再如大铁匠塆、小铁匠塆、铁匠沟等。欲知其地名的由来,不屑问,有人肯定会说,都是元末时为汉王陈友谅制造过兵器地方。当属题外话。

  铁匠,是打铁或锻造铁器的工匠。铁匠铺,简称“铁铺”,所谓“铺”,只是一间火烧了再搭的破房子,铁铺墙边垒了砖火炉,风箱紧靠火炉,火炉旁边立着一个大铁墩。铁匠铺常有师徒二人在忙活,徒弟拉风箱,抡大锤,师傅手握铁钳翻动着火炉里煅烧的铁料,铁料烧红后,师傅左手上铁钳把铁料夹到铁墩上,右手握小锤用特定的击打方式暗号,指挥徒弟锻打。“打铁无样,边打边相”,一块块铁料在师徒手里变成了一件件农具、渔具和日常生活用品。

  生产力低下、物质困乏的年代,乡村铁铺一般是一个大队就有一个,社员们劳作时要用的镰刀、锄头、铁锹都是找铁匠来打制。菜刀、剪刀钝了,都是拿来铁匠炝和磨。

  我弟弟体魄强健,父亲给他学了一个打铁的手艺,俗话说,天下三大苦:打铁、撑船、磨豆腐,打铁是项力气活,开始我是极力反对父亲的做法。父亲对我说,只因家贫,你弟弟冬天怕冷,连一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铁铺冬暖,打铁不用穿棉衣,就让他去吗,我忍泪无语!可炉火通红的铁铺夏炙,弟弟光脊背上汗流成线,我的心也湿了!但弟弟仍是坚持不懈。

  有一次,我问起弟弟打的最多的铁器是什么?他回答是挑土的铁钩子。一根12号的废钢筋,中间和两头煅烧后,一头锻打出圆环,一头锻打出扁平卷头的勾,中间弯出大约135度的角,伸进水盆淬火后,铁钩子就打制好了。大兴水利时,家家少说也有几对铁钩子,铁钩子使农村水利基础得到极大改善。

  每当我来到弟弟的铁铺,叮叮当当声中,看到他举起铁锤,胳膊上的肌肉相当发达时,我会不苟言笑。

  旧时的铁匠不但打铁,还兼钉马掌、驴掌。

  马掌是铁匠根据马蹄的大小,通过锻打成形为U状,厚度约为三四毫米,上面有五六个钉眼的马蹄铁。钉马掌主要是为了延缓马蹄的磨损。

  老家镇里原有个华达贸易公司,属镇搬运站兴办,是农民交易牛马的场所,也叫“牛马行”。此牛马行靠近汉沙公路,路对面有一家铁匠铺,牛马行马驴交易后,主人给牲口换掌,就在铁匠铺钉掌。

  铁匠铺门前的空地上,栽着四根一人多高的柱子,为了牢实,柱顶之间也横连着木棍,组成一个长方体框架,其长和宽比一匹马稍微大一点。

  我曾有幸看过铁匠铺师傅给马钉掌。

  马只有被拴在柱子上才能钉马掌。主人把马牵进框架,将缰绳拴在横木上,再用粗麻绳绕缠几圈马身,在横木上绑死。被惹怒的马会喷着响鼻,用四蹄刨地,尘土溅人一身。这时,用粗麻绳将马的四腿分别绑在四根柱子,马就无法动弹了。

  铁匠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马掌,轻摸马背,慢慢地靠近马身,提起马蹄比划着马掌的大小。如不符号尺寸,还得进铁匠炉去修理一番或重新锻打。铁匠抹着一条被火星烧得大眼小窟的人造革围裙,拿来工具和尺寸相符的马掌,端来小凳,靠框架的一根柱子坐下。提起马的一条腿,放在围裙铺盖的双腿上,开始给马除去旧马掌铁和切削掉马蹄上活体角质的老茧。

  铁匠用两半圆夹子把旧铁掌铆下来,用尖嘴钳子夹出马掌的锈铁钉和杂物,然后用一把锋利的薄钢刀,将马蹄上的老茧切削平整,四只马蹄处理完后,铁匠起身将比试好的马掌拿到炉火里去烧红,用火钳夹起,主人帮忙提起马蹄,铁匠将炙热的马掌铁按在马蹄上,顿时冒出黑烟,散发出一股焦味,马感觉到了被烫得疼痛,昂首嘶叫,流出眼泪。烫马蹄是为了使马掌铁和马蹄更好地结合,马掌“焊实”后,铁匠将马蹄放进桶里的冷水中去冷却,提起来用自己的围裙拭干,这时,马安静了下来,铁匠拿出小铁钉,再一次提起马蹄,举起小钉锤,开始钉马掌。钉好之后,放下马蹄,试试马掌落地是否平伏,如高低不平,还得重新修马掌、铲角质,重钉马掌。通常,钉四只马掌,动作麻利的铁匠大约需半小时。

  四个蹄掌换过,解开五花大绑的粗麻绳,马头也不回地向牛马行跑去,回到它同伴的身边,仿佛在炫耀着自己的“新鞋”。

  时过境迁,把我知道的故事讲给你,让我们去了解在现代农村生活中已被淡忘的那些老掌故。如今,车轮滚滚,得马失马,但我们不能忘记那蹄印岁月。

瓦花蜜

  家乡江汉平原,湖水清澈,水美草肥,一年四季盛开的各种花特别多,为养蜂人提供了优质的蜜源。家乡人养蜜蜂很少从外地成整箱的购进,而是从大树上捉到一窝“野”蜜蜂后,逐渐繁殖,以至喂养的蜜蜂越来越多,房前屋后,房檐阁楼里到处放满了装有蜜蜂的箱子。在养蜂人细心照料下,蜜蜂却很少再飞走。

  树上成团的野蜂实际上也是家蜂,多是“一箱双王”打架飞走而成为野蜂的,即所谓的“一山不容二虎”。家乡人在收“野”蜜蜂时,先用树叶在地上烧火生烟作隐蔽,再用毛扇将树上吊着一窝蜜蜂,轻轻地扫进接着的米筛里,然后举着米筛里的蜂巢回家引入蜂箱。从树上收来的蜜蜂必须要有蜂王,因为只有蜂王才能繁殖出采蜜的工蜂。

  家乡的地名带“场”字多,如郑场、胡场、彭场等。所谓“场”,就是散布在乡村的小集市。老俵哥余年宝家住吴家场,那是一个有着几百年的街坊,起初这里的人制作供香和纸钱,故叫“香湾”。随着交易的盛兴,后来,于明末清初年间,发财的吴姓人家在此建立了经营生产、生活用品小集市,但仍以批零香和纸钱为主,起名“吴家场”,也就是现在的吴场村。

  吴家场老街,上世纪60年代犹在,明清式的老房屋整齐排列,山墙的檐垛向上翘起,褪色的砖瓦倍显沧桑,古朴幽远。那时,老街还有经营老沔阳特色小吃的,比如说,包面、粉汤、砍锅盔、盐饼子等等。

  老俵哥余年宝是个能人,虽说他读书不多,但吹拉弹唱样样在行。他除了参加生产队劳动外,养几箱蜂是他的副业。我喜欢吃蜂蜜,那种香甜渗入心脾,可以说,我没少吃老俵哥白送的蜂蜜。每次到他家,也少不了喝酒,喝醉了,就用蜂蜜水解酒。

  有一年冬天,我来到老俵家,他正在打蜂蜜,只看见他不像其他养蜂人那样,采蜜要戴上面罩和手套,而是两手空空,直接徒手从蜂箱里拿出蜂巢,用刀切去最上面的一层巢窠,把蜂巢放到一只浑圆的木桶里去摇,蜂蜜便从蜂巢里流到木桶里去了。也许是冬天气温低,蜜蜂不容易叮蜇人的原因,老俵哥才没有戴上面罩,而我却害怕招惹蜜蜂来叮我,站得远远的。

  一般来说,养蜂人在冬天是很少采蜜的,因冬天没有了花源,冬天的蜜蜂都是购买白糖来喂养,喂白糖水是为了让蜜蜂越冬不会饿死。况且那时购买白糖要计划,这不,这次我来到老俵家,是专程来送他糖票的。

  看到老俵正忙着采蜜,我很是奇怪,以为是他采的是给蜂喂过白糖的做假蜂蜜,老俵回答我,采的是瓦花蜜。瓦花蜜,是我第一次听到的新名词。老俵告诉我,瓦花蜜来自老街房屋上的瓦楞草。

  瓦楞草也叫瓦松,(唐)皮日休还有描写瓦楞草的诗句:“应带瓦花经汴水,更携云实出包山。”瓦楞草生长在瓦缝之间,是一种很坚韧的草。瓦楞草基部成莲座状,叶肥多浆,背面隆起,性耐寒耐旱。其发灰的茎叶,它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热天的骄阳晒不死它,冬天的冰雪冻不死它。它靠深扎在瓦缝里繁盛的根系,靠雨露的滋润,顽强地生长着。

  瓦楞草也开花,它是在冬天开放。花呈白色、粉红色,花蕊细小,一棵上可开几朵花。江汉平原的冬天,有“十月十六猪滚泥”的说法,气温并不像北方那样寒冷。正午的冬阳暖暖,蜜蜂能在正常活动。吴场老街的老屋瓦楞上的瓦花连成一片,瓦楞花引来无数蜂蝶光顾。

  所有的蜜中,瓦花蜜最好。老俵如获至宝,给我罐装二瓶后,叮嘱我酒醉饭饱后不忘带回。洁白而甜纯的瓦花蜜,留给我一生俵兄弟真挚的情谊!在逝去的岁月里,瓦花蜜,总是令人魂牵梦绕。

  瓦楞草的籽粒掉在瓦楞积尘的槽中,春天来了,在绵绵的春雨中发芽生长,焕发着无尽的生命力量,把芳香的花蕊提供辛勤的蜜蜂酿蜜。名不见经传的瓦楞草,它是百草中最顽强的草,具有不择环境,强烈生存的崇尚品质。

  人如草木。勤善的家乡父老,靠劳动的双手创造甜蜜的幸福生活,他们像蜜蜂一样辛勤采蜜,劳碌不停;辛勤耕耘,默默奉献。此时,让我的心中涌起无限的桑梓情怀。

绣  娘

  在盛产沔丝、棉花的老沔阳(今仙桃),刺绣是广大城乡妇女极为喜爱的手工艺。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被称为“母亲的艺术”的女红(gōng),是几千年传承下来的男耕女织的传统风俗,从而促使女孩子从小就在母亲的教习下,穿针引线、挑花绣朵。姑娘出嫁,总不免要挑绣一些日用品作“陪嫁”,从某种意义上说,会做女红是女子才能的一种表现形式。

  刺绣在仙桃民间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刺绣品类有缎面绣花鞋、绣花鞋垫、绣花枕头、绣花门幔子,罩映子、小孩的斗篷、涎兜子、帽子等。当然还有男女相恋、见物思人的定情物,如绣花香囊、绣荷包。剪花样是老沔阳剪纸艺术中的的一种,花样是为绣花提供榜样。丰富多彩的图案纹样,取材包括花鸟鱼虫和历史典故与民间传说,寓意美好,别具特色。

  昔时,绣花时所用的工具有花线针、油皮纸做成的书包里,夹着各式各色的花线和花样子,还有一物件就是那圆形的竹绷子。

  “绣花能生香,绣鸟能听声;绣虎能奔跑,绣人能传神。”老沔阳刺绣工艺,讲究色彩饱和鲜明,着重突出“红配绿、看不足”的主要靓点,在格局上以求相互对应。不同的技法与针法相结合,形成了老沔阳不同的刺绣风格。

  凤凰被崇为传承香火的不灭图腾,故老沔阳民间绣品中的凤凰图案最为珍贵。凤冠,是旧时用于女子出嫁时的冠饰,以示荣耀。老沔阳民间的凤冠多是借用,其精美绝伦的工艺,也出自民间艺人之手。农村妇女给孩子们绣制“樱花帽”,由帽圈上连有几朵人造樱花而得名。樱花帽就如今天的太阳帽,但它没有帽沿和帽顶,只有帽圈。帽圈的正面绣有龙凤图案,缝有铃铛。脸上凃有胭脂孩子们戴起来极显华丽。

  “沔绣”是湖北仙桃市的汉族传统刺绣工艺。因产自沔阳而得名。沔绣曾有过辉煌的昨天,重拾手作传统,寻找仙桃绣娘,对挖掘仙桃传统文化,传承仙桃刺绣手工艺,都具有积极的意义。如果说“仙桃工匠”是支撑城市未来发展的强大力量,那么,仙桃绣娘也能顶起“半边天”。



         从田埂上走出来的人,最不能忘怀的便是乡情,其性情中总是散发着淡淡的泥土气息,这种情怀,这种气息,是浸入骨髓的土气,落入文字,便是乡愁。

  几十年,在城市的街头漂泊,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么累!从乡村出逃的孩子,心里盖着乡村的邮戳。一切在泥土中生长的东西,都生长在我们的记忆里……



         作者思乡远梦,原名张才富,湖北仙桃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自由投稿人。曾任教师,企业负责人等职。现任某公司图书编辑。苦恋文学多年来,在报刊杂志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等作品。此微信平台发文均为原创,享有著作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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