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卫《春光乍泄》镜头解读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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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t_01:影片开场的第一个镜头,便亮出了“身份”、“回归”、影片两大重要主题。特写镜头下的香港护照,印有1995年5月12日,点明——97前。且,迅速的翻页动作,好似打开了一个“个人史”与“世界史”的串联效应。在历史里,谁人,亦都只是过客。

 

 

Shot_02:影片最为重要的“麦高芬”,迅速登场。这个占据画面中心位置的,何宝荣一直对其凝视的瀑布彩灯,好似一个象征爱情本身的客体。它是何宝荣一直渴望去到的“地方”,偏偏,这个“地方”是他永不能抵达。还有,画面中的宝丽来相片、香烟、易拉罐、袋装零食,这些东西都是“一次性”的。他们都只是一种瞬间意义上的存在,犹如爱情。

 



Shot_03:两人的做爱戏。若按两人的分分合合划分影片的结构,整部影片可以被轻而易举地划分为:聚-散-聚-散。一开始,两人是“相连”在一起的;最终,两人却是天各一方,海角天涯。且,我们可以注意到那盏转动的瀑布灯,在墙壁上倒影出波光粼粼的光之倒影,一场镜花水月的情事,由此上演。

 

 

Shot_04:一个定格镜头。两人,分开。我们可以注意到,黎耀辉在画面中完完全全地遮挡住了何宝荣。这段关系,似乎注定了黎耀辉“强势”过何宝荣。谁在原地,谁在离开,一目了然。

 

 

Shot_05:CucurucucuPaloma的歌曲《咕咕叫的鸽子》Caetano Veloso,第一次在影片中响起。以鸟瞰视点出现的巨大瀑布,好似一个浩瀚的“黑洞”(或“漩涡”),它成为了混合自然现象与情欲感官的混合物。氤氲的水雾,巨大的声响,万千的飞鸟,咿呀的人声,模糊一片。

 

 

Shot_06: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珊阑处。只是,影片的题旨却是,有一天,当我们再度蓦然回首的时候,那人,并不见得会依然出现在灯火阑珊处。点烟,又是一个瞬间即逝的“时态”。

 

 

Shot_07:整部影片唯一一次出现的与整个叙事无关的插入镜头。或者说,纯情节镜头。让我们结合,出现在各种王家卫电影(《重庆森林》里的大门钥匙、《花样年华》里的门铃、《2046》里的门牌)里的“门”,或许我们可以这样理解这个镜头。我们进入或离开一段感情的漩涡,就是进入或离开一个“房间”,暨:一段只属于你们的私密时空——影片中,黎耀辉的住处。

 


Shot_08a-Shot_08b:镜头从前景的瀑布灯横摇到中远景的黎耀辉。细心的观众应该已经发现,彩灯上有两个人站在栏杆旁边看瀑布,现实里却是黎耀辉一个人在吃饭。一种绝妙的隐射。对应Shot_15,此时,黎耀辉和彩灯还未构建起凝视关系。

 

 

Shot_09:这里,接连出现了两个定格镜头。两人以定格镜头分开,两人又以定格镜头重聚。镜中人、门内人、门外人,一个纵深镜头,一览无遗。

 

 

Shot_10:按照王家卫的说法,“这个戏最大的一个重点是,两个人怎么去说‘我们重新开始’。对我来说,前面都是他们的过去,黑白色调开始时,正是张国荣对梁朝伟说“我们重新开始”,戏的“现在”是从那一段才开始的,这是黑白、彩色的分别。还有,戏开始时是夏天,但我自己的想法是“那个夏天应该是很冷的”,“黑白”能表达这样的效果。再加上阿根廷的夏天,其实正是香港的冬天,调性跟这个戏是统一的。 ”而且,王家卫是利用由右至左横向驶过银幕的大巴,拉开这一彩色镜头(类似于一种划)。似乎在说,一切,只是一场风景而已。



Shot_12:蓝红黄三色再度定调影片的主题色。这个处于总体大面积冰蓝色色调之中的建筑工地,好似一个通灵人物内心的符号,人物的内心创伤犹如这个建筑工地,正在被整修。

 

 

Shot_13:影片反复有出现镜头,以强调,这个厨房是混乱而嘈杂的。于是,这个镜头就有了某种超现实的质感。黎耀辉和何宝荣在这个公共空间里,做着极为私密的举动。顶头光,更加营造出了某种舞台仪式感。当爱情冰冷掉之后,曾经的那些温暖,我们不禁会自问,“当时,一切真的都那样发生过吗?”这一超现实质感的场景,绝佳地感知了这一点。

 

 

Shot_14:张震饰演的小张,出场。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脸是处于一个冷光(蓝色)和暖光(黄色)的交界地带。这里,王家卫通过打光,确立了这个人物的暧昧性。他是成年的,他又是天真少年。他是异性恋,他又拒绝了小骚妞的约会邀请。最重要的是,他有家可回,他却偏偏不回。

 

 

Shot_15:“时间”,被放大出来,成为了人物继续谈话(交往)的前提。

 


Shot_16a-Shot_16b:王家卫通过焦点的虚实转换,表现黎耀辉对何宝荣的凝视。

 

 

Shot_17:一个匠心独具的空间分割。黎耀辉坐在暗影里,垂下头来。有一束光从门外打进来,何宝荣已经不在了,留下一双拖鞋。显然,黎耀辉的那扇“门”是关不住何宝荣的。

 

 

Shot_18:一个纵深镜头。瀑布灯、黎耀辉、何宝荣,再度强调门外人与门内人的关系。

 

 

Shot_19-Shot_20-Shot_21:这里,人物的动作是连贯的,但是却出现了一个转瞬即逝的“Bug”——时间(Shot_30)。这里真的是一般意义上的Bug嘛?笔者认为,非也!黎耀辉在拿到何宝荣给他的那个表之后,身边不断出现时钟,而且人物也有意识地去调整自己的生物钟和情感钟(回归)。反观,何宝荣的时间似乎永远地定格在了那里。一个无身份的失落之地。

 

 

Shot_22:对比Shot_28,此时,房间里只剩黎耀辉一个人了。他也不再盯着那盏灯看,他坐在何宝荣曾经睡的那张床上,往事依稀。

 


Shot_23:这段黎耀辉回忆往事的叙事情节,王家卫是用黑白影像来表现的。黑白影像,再度充当“过去时”的表现形式。与影片开场的那段黑白影像不同,这段黑白影像是纯记忆体式的,影像中充斥着波光粼粼的白色闪光。如此一来,黑白影像好像在漂,在流逝,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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