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宣纸上落下几点浓浓淡淡的墨,便呈大地之雪,雪之景,雪之情。
我见过玉龙山月下显现的通体白亮的身躯,如偷看了苏珊出浴。春天在大巴山遇到一场突然降临的大雪,宇宙立即变色,高山上下,惟余茫茫。春雪来得猛,也融得快,雪片刚止,山间很快出现一块块墨黑,黑块迅速生长,呈现斑驳的豹纹,别具一种视觉之美,是出色的抽象绘画,只瞬间即逝。在喜马拉雅山麓,抬头惟见白亮的水晶宫,连眼睛也难于睁开,未备墨镜便无法欣赏。
平原、河谷、小桥流水……凡遇降雪,披素装,均显现洁净清新之美,雪景在摄影和绘画中是人们永远喜爱的题材。我画过许多旷野之雪,庭院之雪,雪虽都是素白的,但其情调意境绝不类同,这幅《春雪》着意于韵之奔流,虚实之间的缓慢转化。”
——《画外话·吴冠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