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房子那些事儿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我与房子的那些事儿

 

2014年秋天,因机缘巧合,我去了市里工作。榆林市虽说距离佳县不远,但也有八十多公里路程,算是和家人两地分居了。来新单位报到后,领导很细心的说,办公室有张床,可以暂时住一两个月,但毕竟办公室是大家办公的地方,得考虑在外面租个房子。

办公室是个小套间,以前是领导的办公室,因办公用房面积整改,现在变成了集体办公的地方。里面是一个副调研员办公,外面放四张办公桌,是我们四个人办公的地方,角落里有一张单人床,算是我的栖身之地了。新的单位,一切都是新的开始,新同事、新环境、新任务、新要求,上班期间大家都埋头苦干,我也深感自己差距甚远,认真学习、虚心请教。好在大家都年龄相仿,很快就融入到了一起。一下班,其他同事都回家了,我去单位机关灶吃口饭,在院子里转一圈再回到办公室。因为除了办公室也再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对这个城市我很陌生,同学朋友也不多,基本没有什么亲戚。这个资源富集,特别是地下储藏丰富煤田的塞上城市近年来发展迅速,市政基础设施日趋完善,城市框架不断拉大,越来越有城市的样了,但总觉得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这个城市里漂浮的一粒尘埃罢了。

下班后,偌大的办公楼除了我和楼底的保安就再没有其他人了。一个人住在办公室,只能再继续白天的工作。烦了,就在电脑上看会连续剧。这种感觉与曾经在佳县中学上班时的感觉竟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没有当时热闹。

在办公室住了一个多月,一方面是上下班都在这里,感觉神经不能放松,另一方面毕竟这里是集体办公室,不是长久之计。每天下班后,我都出去看街上的小广告,看哪里有出租房屋的信息。租房子也不是个简单事,既要考虑路程远近,又要考虑价格适当,还要考虑房子好坏、有无暖气。加之我对这里又不熟悉,辛亏有同事帮着打听,经过几天的走街入巷,终于在离单位大约五六分钟路程的一条巷子里找到一家。

房东是一个老太太,还有她离婚的儿子和孙女。房子是一个院子,房东住一间,另一间租我,院子下面大门旁还有一间小房也租给了别人。院子没有厕所,想要方便得去外边的公共卫生间。房间也不大,放一张架子床,还有两张已经裂缝、翘皮的破沙发,不过冬季有暖气,不需要自己烧火炉子。租金是一年八千元。虽说还有点贵,但考虑到离单位近,况且这一片属于学区房,房租比其他地方本来就高,我还是租下了。

满脸灰尘的把房子打扫了几遍,在架子床周围靠墙的地方贴上了报纸,支起了一个布衣柜,换了一个节能灯,挂了一块旧窗帘后,房子就算收拾停当。被褥铺好后,环视房子一圈,发现再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了。给妻打个电话汇报,已经有家了。

有了这个家后,就不用上下班一样紧绷神经了,下班后,我也有个地去了,虽然回去还是一个人。有时自己还可以熬点稀饭、煮点挂面,就这样凑合着吃,毕竟机关灶的饭菜吃多了让人没胃口。有时买点酒鬼花生米,买一瓶25元的“白萝卜”自己小酌一会。房东孙女在学钢琴,每天中午休息,还可以有钢琴伴奏入眠,倒也挺好。房东老太太很认真的,每季度的水费、电费准时收取,虽然一共不会超过五块钱,哪怕2毛钱,也会找给我。

有一次,房东儿子给我打电话,火急火燎的说,他们家进小偷了,我的房门锁也被撬开,让我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我很淡定,我肯定没丢什么。记得好像还是周末,我回佳县了,等第二天上来查看了一遍,除了锁子被撬外,就是把我工作用的录音笔扔在了地上。最贵的一件东西,一条价值二百多元的芙蓉王香烟,小偷竟然没拿。我能想象小偷当时气愤的心情,这个穷鬼,然后生气的将我的录音笔扔在地上,扬长而去!我很同情这个小偷,白费力气撬锁!我也很感谢他,没有拿走那一条香烟。房东报了警,问我丢了什么东西没,我说没有。我能感觉到他的诧异。

房东什么都好,就是舍不得烧暖气。到冬天了,暖气片老是冰凉,睡在床上我必须盖两块被子才暖和。我提意见能不能把暖气供足一点,房东老太太说他们一家人怕热,他们觉得不冷!我无言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也不是怕热,是省钱,舍不得烧暖气。房东老太太告诉我,他儿子离婚几年了,现在也不上班,每个月固定那点工资,孙女还得学钢琴。老太太说的时候都有点哽咽,说儿子在外面煤矿投资了不少钱,但现在整体经济形势不好,有的老板跑路,投资进去的钱都要不回来,现在只能靠刷信用卡周转,儿子也不争气,现在什么都不干,整天睡在床上,快四十岁的人了,不成家,也不赚钱……

两地跑的日子就这样过着,每周五我都得开车八十多公里回家,只有回到家里才觉得温馨不冷清,周一再起个大早,赶上班到达单位。夏天还好,回家途中天色尚早,到冬天,还未出城,天色已晚。为了省55元的高速过路费,我总是走低速路,一路都是大车车队,平时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至少得走两个多小时。偶尔走一次高速路,想起来都心有余悸。2015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很厚、很冷,陕北黄土高原冰天雪地。为了回家给女儿过生日,下班后我走高速回佳县。路两旁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道路虽然经过清理,但依然有结冰。在路上,看见一辆车撞在护栏上,我提醒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也许是太想回家,也许是就该出事,看见一段路面没有积雪,我车速未降,没想到前面的桥上有暗冰,车子开始打滑摇晃,我下意识地去踩刹车,车子“咣”一声撞在左前方护栏,在撞力下又猛转180度撞向右前方的护栏,停下了。短短几秒钟,我瞬间就蒙了,幸亏系着安全带,要不然人都飞出去了。定了定神,我长出了一口气,摸摸脑袋,没有流血,拉开车门,下去一看,一只轮胎已经飞在了远处,车头已经撞的不成样子。冷风一吹,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在给妻子打电话说我车子出了点小状况不能回家后,赶紧给一个开修车厂的同学和交警同学打电话,路政也很快来了,也报了警,还好我没对护栏造成损坏。最后拖车来了,等回到榆林把车拉到同学的修理厂已经快晚上十一点多了。同学和拖车司机都说,算我命大!第二天,我去医院拍片子检查了一下,一点事也没有。真的算我命大!后来妻和母亲一通埋怨,说这么恶劣的天气不该回去。我却想着,平时没时间陪女儿,过生日见到我,她应该很高兴。虽然修车花了不少钱,但真的感觉庆幸,很感谢两位同学和交警当时对我的帮助,其实人这一辈子,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平平安安,家人团圆,有三五好友,有工作可干,足矣!

后来,在妻子的建议下,给我房子添置了两样家具,一台两千多的电视机,,下班回家后可以看看电视;再就是一块五十块钱的厚床垫子。聪明的妻直接把厚厚的床垫子放在地上,相当于又有了个床。但再怎么添置家具,总感觉还是空的,总感觉就是一个人胡乱住的一个房子!

2016年秋天,因工作需要,妻也到了榆林工作,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妻和我一起在租的小房子里住着,下班后两个人多了一项工作,就是出去继续找房子。因为母亲和女儿来了之后,这个小房子显然是不行的。一个人住的房子还容易找,一家人住的房子就不好找了。要考虑到离我们两个上班距离不能太远,还要考虑没有电梯的楼层不能太高,还要里面有些简单家具。妻一边陪我找房子,一边数落,嫌我到榆林两年了也不知道看的买套房子。我无言以对。真的,来榆林两年了,我还真未想过在此买房,动辄一平米大几千、上万的房价让我望而生畏。平时同事们一起探讨某某地段房价又涨了的时候,好像与我无关。一则是,自己有房子了,虽然是在佳县,再则就是没钱!心里反倒安慰自己,一个人租房住就可以了,买房子等房价下跌的时候吧!

房子算是租下了,距离妻的单位很近,距离我的单位也不远,都不需要开车。就是有点高,在顶楼(5楼)。母亲说就没有低一点的楼层吗?我说,综合考虑,这个就不错了,周边房子很难找,每天上下楼全当锻炼身体了。说完后,我觉得我不是一个孝顺的儿子。我们还行,母亲抱着女儿上下楼梯一天几趟,真的吃不消。

房子不大,70平米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房租不便宜,一年一万四。好在里面有床和柜子等简单家具,擦洗一下都还能用,水电气暖齐全,省了不少麻烦事。一家人住着也能凑合了。搬家的时候,死皮烂袄收拾了一堆,穷人家就这样,什么都舍不得丢。以前佳县的同事帮忙在佳县搬,现在榆林的朋友等着在榆林搬。佳县东西装上车就很晚了,弟兄们都没来得及喝口水;等到榆林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弟兄们还等着,从一楼到五楼每个人不知道跑了多少趟。等东西全部上楼,已经十一点多了。看着乱糟糟的东西堆满房子,看着我生命中的三个女人都在身旁,虽然手困腿麻,但很欣慰,这才算个家!

辛苦的母亲和妻子,连续收拾了几天房子,家里才像个样。虽然简陋,但有生机。一下班回家,可以吃到母亲做的饭菜,可以陪女儿嬉戏,可以一家人一起,房子简陋又算什么?但简陋的房子真的也有很多麻烦。没过几天,厨房水龙头就开始滴水,一晚上能滴多半桶;那些柜子门也都开始罢工,不是掉下就是变歪,要不就是开了闭不住。又过了一段时间,燃气灶变成了“独眼龙”,只有一个灶口可以着火。看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和燃气灶,还有“垂头丧气”的柜门我很恐慌,下一步会面临什么?没过多久,来状况了,马桶堵住了。幸亏我有准备,提前买了通马桶神器,一番汗流侠背、臭气冲天后,终于通了。后来,这马桶偶尔还会出问题,但都被我征服。现在的男人就得是出的厅堂、入得厨房,会通马桶,会洗衣裳,既能当爹,又能当娘!

租来的房子,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也是一个家,可以听到母亲的唠叨,可以听到妻子的埋怨,可以听到女儿的叫喊。我也不再需要周五下佳县,周一上榆林这般两头跑了。油钱省下了,人也少受罪。周末可以陪女儿在公园里玩,可以陪妻逛逛商场,我属于胸无大志之人,想要的生活就这么简单。

在榆林买房,终于在妻的强力要求下提上了议事日程。钱从哪来?这是一个问题。要买房,先卖房,这是一个办法。我和妻决定先把佳县的房子卖掉,虽然卖不了多少钱,但是可以为首付起点作用。其实我是不想卖房子的,毕竟住了几年,在这里结婚,在这里有了女儿,更主要的是我第一套房子,对“处女房”还是有感情的!但是没有办法,旧的不走新的怎么来?虽然我的房子旧点,但里面装修过了,看着还不错,除了电视机搬走外,家里东西都在,可以算是拎包入住了!因为地段好,房子很快就卖了。比起当初买房子和投资进去的钱,算算还赔了一万多元。买房子的也是小两口,因为生孩子急需用房,想着大家都不容易,我就卖了。虽然后面还有很多人打电话咨询,也可能会卖更高,但我不后悔。签合同那天,按照习惯,买房者需请卖房者吃一顿饭。因为,在古代买房子是置办家产,而卖房子属于贩弄家产。当然,现在也没那么多讲究了。但那天我的心情还是有点失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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