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现在不努力，未来或许就会站在这萧瑟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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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国永梅

周末回婆婆家，每次，都会经过我们这个城市的一座桥；每次，桥上都会站满了很多人。这些人，每当有一辆小轿车在桥上停下，他们会急急地一窝蜂追上去围过来，眼里有急切的光。

这座桥，是我们这个城市打工者自发形成的一个小小的劳务市场，桥上的人，都是每天一大早来到这里，等待着好运的降临，寻找一天或者几天的活计。他们的年龄，看上去四十岁的有，五十岁的有，六十岁的有，似乎，还有三十多岁的青壮年。

这个周末，骤然来了一场冷空气，秋风萧瑟雨也寒凉，初来乍到的寒气，让人有些承受不住，坐在车里，都有些瑟缩。可是，虽然是早晨，桥上依旧布满了人群，三三两两，或站或蹲，或倚或靠，他们穿着单薄的外套，两手抄在袖间，缩着身子，抵御着冰冷的寒气，眼睛却随时留意着那些可能会停下的车子，以及会随时打开的车门，车上下来的人，似乎是他们望眼欲穿期盼的猎物。

寻找到活计的，便忙忙活活欢欢喜喜地跟着离开了，没有谈妥的的，便依然抄着两袖，缩着脖子，站在这萧瑟的秋风里。

如果在该用功读书的年龄里，努力学习，或许，今天就不会瑟缩在这秋风里了吧。

想到了那些每天背着书包走进校门，却每天“昏睡着的”孩子们。

一个担任初三年级英语课的朋友，说起自己班里的一个男孩子，一米八的个子，高高大大，每天，一副慵懒沉郁的样子进入教室，放下书包，就开始趴在桌子上了，鸵鸟一样将头埋了进去。朋友过去轻轻推了推他说，抓紧时间背一背新学的单词啊。

男孩子将头略微举高一点，懒得背。

朋友好脾气地笑，别懒啊，一日之计在于晨，快把这些单词读一遍，看哪一个不会读。

懒得读。男孩子这次头都没有抬。

朋友锲而不舍，你现在这年龄这样子可不行，你说一说有什么打算啊。

懒得说。这次更好，男孩子缩了缩头，继续更舒服的姿势鸵鸟趴。

这样子的孩子，在各个初中高中的学校里，都有。他们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昏睡着未来，蹉跎着岁月。

几年前，我接手一个新班时，也曾经遇到一个整天背着书包所谓上学的男生。他上课不听，作业不写，任何老师的任何课，对于他来说，如同天书。后来，我与他交流，我说，毕业之后不需要你参加工作挣钱吗？爸爸妈妈已经为你以及你将来的儿子都把钱赚好了?只等着你舒舒服服闲着去花吗？

他摇头，说没有。

我又问，爸爸做什么工作，赚钱辛不辛苦？

他说，挺辛苦，爸爸做建筑工人，前几天还伤了腿。

我说，那将来，你不但得有一份像样的工作维持好自己的生活，还有照顾好父母的责任在肩，因为，父亲终有一天会搬不动瓷砖，扛不起水泥。不是富二代官二代，未来的生活更要自己去努力去奋斗。

他点头。

我说，你预测一下，你现在这样子，将来好的工作好的机遇，会天上掉馅饼一样砸你头上的几率大吗?

他摇头，沉思。

（令我欣喜的是，这个男孩很快有了变化，他上课抬起了头，他的眼睛有了明亮。）

你当下就是富二代官二代，未来的生活，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曹文轩《草房子》里的杜小康，那原本就是一个标准的“富二代”啊。

杜小康家有油麻地最高大也最结实的房子。那房子，一看就是用钱堆成的好房子。后三间，左两间，右两间，前面立起一道高墙，连成一个大院。院门两扇，为红色。虽然已多年未上新漆，但那门在擦拭过之后，依然很亮，照得见人影。杜家就杜小康一个儿子，过着油麻地人家望尘莫及的日子。

杜小康往油麻地孩子群里一站，就能很清楚地与油麻地的孩子们区别开来，象一簸箕黑芝麻中的一粒富有光泽的白芝麻。油麻地的孩子，念书都念到六年级了，都还没有一个有一条皮带的。他们只能用一条线绳来作裤带，而这种裤带很容易打死结。杜小康才读一年级，就有了一条皮裤带，棕色的，油汪汪的样子，很有韧性，抓住一头，往空中一甩一收，就听见叭的一声脆响。因此，杜小康撒尿时，总有那么几个小孩站在那儿很羡慕地看，把他撒尿时的那副派头吃进脑子，仿佛要努力一辈子记住。

油麻地一般人家的小孩，一年四季，实际上只勉强有两季的衣服:一套单衣，一套棉衣。中间没有过渡的衣服，脱了棉衣，就穿单衣，脱了单衣就穿棉衣。因此，到了春天，即使天气已经非常暖和了，但又因为未能暖得可穿单衣，只好将冬天的棉袄硬穿在身上，稍微一折腾，就大汗淋漓，等坐下来，身上又冰凉冰凉的。而到了秋天，即使天气已经很凉了，但又因为没有棉衣穿，只好将单衣硬穿在身上，缩着身子去抵抗凉意。杜小康却有一年四季的衣服。冬季过去，棉袄一脱，就在衬衫外面，加一件不薄不厚的绒衣或毛衣，再穿一件外衣。若天气又暖和一些了，就脱掉了外衣。天气再暖和下去，就脱掉绒衣或毛衣，再重新穿上外衣，直至只穿一件单衣进入夏季。

大约是在杜小康上四年级时，他变得更加与众不同了。因为，他有了一辆自行车。当时的油麻地，几乎没有一辆自行车，即使油麻地小学的老师，也没有一个有自行车的。此外，他还是班上成绩最好的一个学生，而且还是班长。

这样子明星一样耀眼的杜小康，就猝然间，从精神与物质的顶峰，跌落到最底层的不幸少年。

他父亲的货被船撞了，全掉到水里去了，这批货是问亲朋好友借钱买来的，要还钱，不得不把杜小康的自行车卖掉，还让杜小康失学了。杜小康含泪辍学，跟着病弱的父亲离开油麻地去放鸭子。父亲告诉他只要鸭子生了蛋，赚了钱，他就能上学去。谁知道，历经孤独与痛苦之后，好不容易鸭子下蛋了，鸭子却把人家的鱼苗吃了，气急攻心的父亲，就这样离开了人世。杜小康不仅不是富二代，还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书是没得读了，学校也永远回不去了。杜小康只能用瘦弱的肩膀扛起生活的重担，他甚至到学校门口摆小摊。

我们都生活在一个不确定的世界里，意外与明天哪一个先来临，我们都无从把握。现世生活中，这样子的杜小康又有多少？生活会在一夜之间，把你头顶上的光环狂风一样，吹得支离破碎。

这就是生活最真实的面目。

最喜欢龙应台的一段话，她说：孩子，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绩，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当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义，你就有成就感。当你的工作给你时间，不剥夺你的生活，你就有尊严。成就感和尊严，给你快乐。

这段话，道出了天下父母的心声。

在萧瑟的秋风里，立在桥头的那些汉子们，或许因了这样那样的原因，错失了求学努力的时光。他们今天那样辛苦地寻求着活计，或许，就是为了给孩子提供更好学习的条件，或许，就是为了让孩子，有一个更好的有别于自己的未来，将来，不会站在这萧瑟秋风吹过的桥头。

人生终究是要吃苦的，越早吃苦，人生的基石越夯得扎实。无论你出生于怎样的家庭，人生终归是自己的，真正决定一个人命运的，还是，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自己。而成就我们自己的，永远是你的努力。

即使有时候努力了也仍然一败涂地，至少，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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