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静 | 赞美（组诗）

郭静 的诗

赞美

本来想借助曦光赞美一块

丝绸。借牛羊眼底的懵懂

赞美青草。借无辜的鸟鸣

赞美枝桠上芬芳的汉字

借流水赞美土地的受孕和辽阔

我的赞美避重就轻

忽略了黑夜一样的偏执和痛苦

忽略了根一样的怨恨和罪孽

我的心里只保留着一小片天空

和天空中飘过的一团浮云

浮云的后面，除了风

什么也没有

仿佛这个世界从未发生过

爱的攫取或背叛

风吹

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吹皱了

我的肌肤，吹散了满天星辰

吹得我摇摇晃晃，脚步跄踉

它甚至还要掏空我

虚设在身体内的宫殿

我不得不抱紧身旁的一棵树

我不得不承认

离开了树

我和一根朽木没有什么两样

再大的风

树也不会自我迷失

它总是顺着风向

一次次弯曲  又一遍遍挺起

不像我  往往是

风还未到  我的心先动了

省略

省略锈斑，不能省略刀刃上的钢

省略浪漫，不能省略月光

省略一树花瓣的凋零，但不能

省略春天。一道河水断流

省略了忧愁，不能省略疼痛

没有人泄露省略的原因，你懂的

在风中，沉默的是一些乌黑的金

一个人的姓氏不能省略

骨头内的铁钉不能省略

省略一根刺，但不能省略犀利

省略绿叶或花瓣，不能省略根

不能省略腐烂，让刀尖生锈

通往墓地的路不能省略

人生下来，就走在死亡的路上

血管里的杂音和马蹄

不能省略

归零

——在膨胀。在变形

点石成金的权杖，易容的美色

掌心的河流在泛滥

内心的堤岸在溃塌

断线的珍珠掉在地上

粒粒光芒  瞬间被尘埃掩盖

天黑了。地白了

但你不能顺原路返回

一切归零。在物质的构成中

你有自身的悲哀与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