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访书续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时隔两年,再次在旧历新年之前赶往深圳公干,事毕恰逢周末,遂推迟一日返京,再赴香港访书,乃成两年前小文《香港访书记》之续。

与两年前有书友相伴、自福田口岸过关乘地铁赴港不同,此次与深圳同事同行,乘双牌车走罗湖口岸整体上节省出不少时间。记得当年两边过关花了四十分钟,地铁通勤时间更长,此次罗湖出关很快,但车辆进港时间和当初基本无差,仅在边境上“香港欢迎你”的牌子下便停滞不前达半小时之久,所以更多时间的节省都是在香港境内。

相比较上次主要在地铁里通过熟悉的站名寻找曾经的港片记忆,这次直接在市里穿行也更有感性认识,比如往旺角去必经的油麻地,看到整饬一新的油麻地戏院,以及始终和摩天大楼共存近百年的水果摊市(据说至今仍是港岛重要的水果批发市场),更不用说与港人生活密不可分的赛马会了。此外,弥顿道上下车步行后一不留神误入的重庆大厦,恰恰也是王家卫当年拍《重庆森林》的地儿,以至于从来不拍照留念的我也立此存照一把,算是纪念我看过的第一部墨镜王作品。

言归正传,既然是访书,自然还是到了人潮涌动的旺角西洋菜街。诚如当晚跟书友交流时所说,其实那天最大的欣慰还不是二十多本书的收获,而是两年前寻访的那些二楼书店们,如今都还在。乐文和田园的大门和招贴都还是老样子(只是乐文的黄色招贴稍微往上贴了一点),连折扣都有爱如初(港版8折,台版65折);序言的老猫虽然还是那么肥,但我推门进去的瞬间,喵的一声就从我腿间窜过去了;梅馨的古旧书依然不少,而两年前我口水并断言一定会有伯乐相中的两函线装《词话》和精装大开本《秘戏图大观》,也果然没了踪影。遂改崔护诗为谑:前年今日此门中,人面书影相映红。书影不知何处去,人面依旧望春风。

略有遗憾的是,两年前想去没去成的新亚,这次仍然因为时间关系没有去成;两年前去了且大有收获的学津,这次从比邻而居的乐文出来居然错过了,实在是有些欲哭无泪。

因此,本次旺角访书共得二十余册,主要来自乐文、序言和田园三家。(部分书籍有碍审查,因此书影和书名均不在本文介绍)

乐文的特色仍是台版中外现代文学作品,因此阿城在台的海风版《棋王·树王·孩子王》是最先被拿下的一册,回京后和手中其他版本放在一起,封面依然是最雅致的。尽管据说阿城本人并不承认海风版的合法地位,但根据该版书前的阿城亲笔授权信件和合同,一时也看不出端倪,而且从我后来对照过的五个版本纯文本来看,海风版的文字居然是最完整的,加上前后附录的阿城两次有料的访谈,从阅读上来讲实在是不错的版本。当然,从出版时间说,几乎前后脚的新地版、海风版和鲁南版在台先后发行,也反映出版权是一定有蹊跷的,个中缘由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可以解释了。朱家大姐二姐的书都已搜罗很全,小妹的文字还不曾读过,这本最新作品有很多回忆成分,可与天文、天心的书对照来看。鲍勃·迪伦的自传重印显然也是沾了诺奖的光,内地版尽管在十年前就买来读过,但冲着蹩脚的翻译也得买一本台版来看看。此外,尔雅的欧阳子、周志文,三民的南方朔,以及时报的两册史景迁,都是在乐文的甩卖中收入的,算下来价格或许还不如内地版高。

田园作为老字号,依然是书最全的,尤其是书友们素日垂涎的一众时政和历史类,我怕过关麻烦,也只捡了两三种非买不可的,重点还是文学书。而田园的新潮文库仍旧是平装本大行其道,精装比两年前还要稀见,却有我大爱的宋碧云译本《天使望乡》(即《天使望故乡》)一册,自然是不遑多让。此外,遇到廉价甩卖的约翰·欧文《盖普眼中的世界》、福斯特·《墨利斯的情人》、瑞巴可夫《阿贝特儿女》、,尽管已经都有了内地版译本(甚至是同一个译本),但还是忍不住搜入囊中。说实在的,有时候访书颇有些“救风尘”的情结,看到心仪之书被廉价弃之,总有一种英雄救美的侠义冲动,这恐怕不是用补偿心理或者收藏癖好就能解释通的。

最后在序言以牛津版董桥、陈冠中和《萧红书简》收官,以及天地版罗孚的两册完整版《北京十年》。记得上一次在旺角收董桥,还是专拣他最新的几种,此次则完全查漏补缺,因为基本上该收的都已收齐,正好缺《绝色》和《甲申年纪事》两种。《香港三部曲》内地只出了篇幅最长的一部,中篇,首尾两个短篇欠奉;《萧红书简》其实内地版也已出版,但还是觉得牛津版的装帧更好。罗孚的书此前已经收了内地版的全套文集,《北京十年》自然也在其中,只是并不完整,此次终得完璧。临走时又看到港中大的夏氏昆仲书信集新出了第三卷,也顺手收了一册,以便和家中的前两卷在书架上聚首。


然而没想到最终过关极为顺利,别说检查时没人搭理,连等候时间都比来时少了很多,直通车一般很快就回到深圳。早知如此,在旺角多待一会儿,多带几本书也值当了。不过想想也没所谓,反正迟早还会再来,西洋菜街的二楼书店都挺了六十多年了,我这两三年一次的频率又算得了什么。早就料定港岛在,书店就在,惟愿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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