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水英 | 站在季节深处等你（组诗）

◇忧郁

梦结枝的地方，有风

迎合列车驶过的节奏

雪的浓度刚好够解开

腊梅储蓄许久的心事

它们在雪中嬉笑

并没有将音量扩大

一些落单的影子

滑进了一种情绪里

像火车的鸣笛划过

只是长长的一声

不愿提起它们的名字

◇大红灯笼

初见时它已经千岁了

依旧面色红润

奶奶说它和菩萨一样慈悲

深深庭院里的愁和旧柴门中的忧

它都燃于心，发出火焰般的红

它照人间的路，也照人间的聚散

它照古人，也照今人

它不喜欢雨，会迷它的眼

看不清人间的湿处

比如在今夜，它没有故乡的红

◇故事

我知道月亮和大海拥有很多故事

那朵开在书中的蔷薇也有故事

我拥有其中一小部分的冷和暖

大部分的冷暖在枝头飘泊

鸟巢裸露在白杨树的枝桠间

反衬着风的毒性和我眼里的怜悯

大地上凸现的坟头长满衰草

反哺着生者的思念

还有很多我无法细说

现在，我在异乡写着分行的文字

里面有风往南挪移的痕迹

不知道这算不算故事

◇弱小的烦恼

烦恼，在我的分行中越来越小

我愿意这样处理黑色情绪

仿佛一只蚂蚁误入一片油菜花

那些黄灿灿的绿油油的希望

它惊艳了三天三夜

必须踏出一步，春天还末释放所有的光

它紧张、焦虑，似乎身在六月天

风若来了，会不允许它举起

昨日的梦想

◇趁一切还来得及

桃花在春天盛开

趁它陷进尘土前写一首爱情诗

白雪覆盖所有的时候

买一张回家的火车票

趁一切还来得及

用比春衫还薄的薪水

安排一次喝咖啡的浪漫

趁一阙词还未冷

看惊蛰如何激起一场花雨

而这一切必须学会算计

算计时间、金钱

甚至人心

◇站在季节深处等你

终于，你决定去挑战命运

行囊里只有一枚星星遗落的梦

路上布满荊棘，你学会用刺保护自己

学会在春天的画布上添一层蒙板

风向花儿献媚，你甩个冷眼

将汉渍与血迹输入季节的轨迹

接近了雪，并以虔诚的祈祷深陷洁白

◇夜晚，我在登高

我只是想

独自在时间里成为看客

仿佛一切与我无关

连绵的山脉柔软的起伏着

不靠近上帝，也不背离人间

我是从故乡的山中漂走的一片叶

晴朗的天总是那么高

我只有在阳光退去的夜晚

以诗为阶梯攀上月亮

看连绵的山峦冷静成

一座座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