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图来自网络
藏在栅栏深处的记忆
洪和胜
“天堂很远，喀纳斯很近。”这是在新疆看到的一句广告语。
这些年，看过的广告何止千万，唯独这句广告最富有诗意，最具有广阔的想象空间，最让人心旌摇动。
既然天堂去不了，那就到喀纳斯去吧。据说，当年成吉思汗手下颇具学识、才干的耶律楚才，看到喀纳斯的风光时，不由自主地诗兴大发，写下了这样的诗句：“谁知西域逢佳景，始信东君不识情。圆沼方池三百所，澄澄春水一池平。”由此可见，喀纳斯的美名早已有之，并非虚传。
去喀纳斯那天，晴朗的天气像我的心情一样明快。一路白云，一路山川，一路胡杨，尽现迷人的风景。越往前走，景色越美丽。山上松树成片，地上绿草如毯，河里滔滔的雪水顺流而下。车行中途，曾在一片广阔的山间盆地休息，路边的一块牌子上写着：“阿贡盖提草原”。这是一片广袤的草原，蓝天、绿野和自由自在的牛群羊群，悠闲的牧野风光中，散落着许多哈萨克族毡房。
车子继续前行，一座大桥横跨在布尔津河上。以桥为界，下游波涛滚滚、白浪翻腾，上游却波澜不惊、水平如镜。水的灵性加上山的高洁、林木的葱茏，使一处处雄浑、妩媚、宁静、清丽、欢腾、恬适的景物各具丰姿。
喀纳斯河发源于中、俄、蒙边界友谊峰冰川的布尔津河，一路南下，穿行于座座雪峰之间，像两面巨大的明镜，又像一串珍珠镶嵌在哈那斯自然保护区的中心地带，是中国内陆最深的湖泊。因为布尔津位于新疆最北部，是中国版图“雄鸡尾巴的顶端”，所以，有人说：喀纳斯相当于鸡尾巴最顶部的一根羽毛。
喀纳斯湖上下，有三百多个大大小小的湖泊，像颗颗夺目的珍珠被布尔津河这条丝线串起，装扮了北疆的美丽。神奇的卧龙湾，绿岛清雅秀丽，白波溅玉飞珠；梦幻的月亮湾，美丽间透着温柔大气，静谧中教人浮想联翩。一个个湖泊，一道道山湾，一座座雪峰，一片片森林、一处处草甸……进入喀纳斯景区，每一步都是一幅优美的画卷，每一步都是一首动人的诗篇。
我是从布尔津出发，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在迫不及待的心情中到达喀纳斯。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卧龙湾，它是喀纳斯湖十几道湾中的一道。从车上往下望去，那种感觉叫人怦然心跳。没有舟船，没有樯帆，也没有一丝人工的痕迹。大地一片寂静。寂静的波光中微微地泛出阵阵寒气，寒气更凝固了无边的寂静。湖畔的鸟鸣声和游人的喧闹声，都被这寂静的深渊所吞没。
要一睹喀纳斯湖的全貌，“观鱼亭”无疑是最佳地点。建在喀拉开特山上的观鱼亭，高出湖面600多米，有两条路可走。沿人工砌成的石梯拾级而上，需要1个半小时才能到达山顶。乘区间车上到半山腰的我们，省去了三分之二攀登的路程。伫立在观鱼亭上，人顿时有凌空驾虚之感，碧绿色湖面尽收眼底，如一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在雪峰峡谷之间。阳光洒满了湖面，风从西面吹来，一湖的光芒晃晃荡荡，像要溢出来一般。游艇划过，湖面又似平滑的绸缎，皱起道道波纹。向北望，隐约处是中、俄、蒙交界的阿尔泰山的最高峰——友谊峰，傲然伫立于皑皑白雪与碧绿的青山之间。
因为头天晚上下过雨，整个喀纳斯湖被雾气笼罩，仿佛披了一件梦的衣裳。湛蓝的湖水随着云层的变换，呈现出不同的色调，如同幻影。待云雾一点一点地散去，这件梦的衣裳慢慢地伸展开时，只见四周森林茂密，繁花似锦，绿草如茵，与群山构成了一幅浑然一体的山水画。此时，空气是如此洁净，风是如此轻柔，云是如此的洁白……一切都恍如隔世，“人间仙境”、“永远的天堂”、“世界上最后一片净土”，一切形容词和美丽的诗句都显得苍白。
远处依稀可见图瓦人的村落，朴素得近乎原始。向游人借了一个高倍望远镜，细细看去，小木屋全用原木垒起，不加丝毫油漆和装饰，保持了原有的木纹，周围用栅栏圈着牛和羊。原来，近四百年来，图瓦人一直过着原始的游牧、狩猎生活，用心灵感受着冰清玉洁的世界。下山的时候，我们本来可以路过他们的村落，讨杯水喝，或道一声问候。但望着小桥流水、炊烟袅袅的小村落和憨态可掬的图瓦人，我们不愿去打扰他们，只是静悄悄地沿村而过，还他们一方净土。
这里的天空蓝得动人，空气清新得让我不愿呼出，只想贪婪地吸入。我突发奇想，问同伴：“能否将这里的空气用罐装起来，带回家乡去？”同伴答非所问：“带回去干什么？”我说，体会着这里的灵动，能远离城市的喧嚣。他笑了，说我傻得可爱。
天堂很远，喀纳斯很近。喀纳斯不施粉黛，永远保持天生丽质，美得让我窒息，让我这个远方的游客始终纵情于她高洁的美丽，沉醉于莫测的神秘，享受着大自然的真趣！难怪我走时，竟情不自禁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不捎走一根草木，只带走了对她的永久记忆。这记忆，永远深藏在我的栅栏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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