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丹:人生入戏,燃情至死(下)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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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户一朵


,写于1946年2月的延安。她这时已变身为“主席夫人”,从延安飞去重庆“购物”, 但错过了与刚出狱的老同行赵丹见面,于是修书一封表示慰问。这本来没什么出奇之处,可偏偏天真的赵丹觉得这信写得不错,回上海后和《世界晨报》的记者袁鹰一起喝咖啡,就顺手掏出来给袁鹰看,,袁鹰就要了过去,发表在了《世界晨报》上。以下为节选:

阿丹,

世界上是有着许多不合乎人们主观愿望的现实,这次,我满以为会看见你,可是恰巧我来不久之前,你离开这雾的山城,(郑)君里告诉了我一点你的情形,还给我一张你的片,从照片上看还是那么天真热情,几年的苦难没有磨掉,这点是可贵的,也是朋友们高兴的。

对于你这次苦难,过去为你着急而且惋惜,现在则又替你欢喜,不是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是说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你增加了这份人生的经验,这对于你将来的事业添了一份财富,从坏处想好的方面,人会愉快的,朋友,你说对不?

我这次来重庆是专门为了治牙病,几天之后我就回去。我希望将来看见你的时候,

你有比以前更加成功的创造,你有比以前更加年青与坚强的工作精神,并祝你找到一个

能够理解你,能够共同奋斗的伴侣!

紧握你的手!


这封信看上去多么亲切、无害,却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其前因后果已有大量文章记述,这里不再赘述。真正令人感叹的,是赵丹那一颗“重返银幕”的执着和痴念,怎么折腾也不肯丢弃。他是为电影而生的人。高峰秀子一直在多方打听赵丹的消息,,才多方辗转才和赵丹通了个电话。她动情地说:“阿丹,多么思念你呀,在我看来,中国最好的十位影帝加起来,也比不上中国的一个赵丹呀!”  



(赵丹演的林则徐,为洗尽百年民族屈辱而战,丰碑尽在人心)


,赵丹兴奋地期待着,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痴爱着的电影银幕上。他一心想自导、自演《八一风暴》中的总理,领导没有批准。后来,北影厂筹拍《大河奔流》,邀请赵丹扮演,他兴奋至极,投入全副精力,彻夜地研究文献资料,揣摩其一言一笑,他还不惜整容,在大夫的帮助下把鹅蛋脸变成总理的方脸……定妆照试镜后,人们惊呼“又活了!”可是就在影片开拍前夕,赵丹却接到通知终止他的表演资格。他简直气疯了!

为减少赵丹的苦痛,,珠江电影厂准备拍摄,并决定请赵丹主演,这也是赵丹的一大宿愿啊!他再次全身心地投入到新角色的揣摩当中。可是,由于种种原因《》也中途夭折了。:“一个电影艺术家,想演个戏怎么这样难呀!一次次渴望,竟都成了泡影,成了失望。遗憾,多么痛心的遗憾啊!”



(赵丹在银幕上复活了武训,

       不能演电影,内心的痛苦如何倾诉?赵丹只能从绘画中寻找乐趣,三十年代他是读过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的。有一阵子,他整日趴在地上,专注地展开尺幅挥笔作画。陈丹青说过一件事:有朋友来赵丹家做客,见了他的画作就夸赞了几句,不料赵丹忽然吼道:“我是演员!我是演员!“眼泪就跟着流了下来。有谁能懂得一个被剥夺了艺术生命的天才演员,内心积压的痛苦有多么深重!

春天的脚步姗姗来迟,生命之舟却已渐近终点。在我采访赵丹夫妇两年之后,机会才终于来临:1980年,中日合拍片《一盘没有下完的棋》,要请赵丹出演主角——中国棋王况易山。只是这个时候,赵丹已经住进了医院。赵丹眼中闪着泪光,诚恳地对医生说:“我是个演员,可是将近15年没上银幕了。近年来,想拍的电影也不能如愿。唉,我阿丹命苦啊!我别无他求,只希望快点检查,没什么大病就早点出院,再去拍几部电影……”

然而,赵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被转送北京入院治疗。癌症无情地吞噬着赵丹,他最终没能出院。昏迷中,他似乎仍然在琢磨着电影角色,说着台词。清醒的时候,赵丹会思考一些关于中国文艺的大事。他的身体日渐虚弱,面容枯槁,连说话都非常困难。可是,他内心的痛苦和遗憾却与日俱增,他有许多话想说出来,他有许多困惑想要解开。



(唯有赵丹,能配得上那个时代的“影帝”之冠)


  10月初,胡乔木去医院探望了赵丹,赵丹就文艺界普遍关心的问题,倾吐着自己的肺腑之言,。,以便发表。
,,瞬间引起了巨大反响。他在病床上看到了自己的文章在党报上全文刊登,在他欣慰的笑容里,却有泪花在闪烁。这文章就是那篇著名的“赵丹遗言”,他在文中大声疾呼要改善党对文艺工作的领导,更直言“管得太具体,文艺没希望”。讲出了多少人深藏于心的心思和愿念!

这一切,冥冥之中似有命运的轮回安排。,。,也是整整五年。。,正是43年前在上海,、刊发在报纸上的那个年青记者——袁鹰。善恶終有报,生死之间自有公道在天!

袁鹰是多麽理解和痛惜赵丹的离去!他写道:“这是他生命垂危前的肺腑之言啊!就像宗英说的:阿丹用生命最后一星火苗点燃文艺思想解放的火把,用最后的呼吸催动勇往直前的风帆。”

1980年10月10日的凌晨,这颗影坛巨星从天空陨落,只留下匆匆65岁的年华。

这就是赵丹:人生入戏,燃情至死。他留给我们的,远比文字所能记载的多,也远比他的生命承载的岁月更动人。(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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